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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> 历史军事 > 我的岳父是安禄山

   bqgz.cc高仙芝见了,脸立刻沉了下来:“边公公明鉴,封常清战事不利,确实该罚,但他已经认罪,态度诚恳。敌军未退,先斩大将,于军不利。请边公公寄下这责罚吧!”

  府门口走进来一个瘦长身影,见到李憕时稍微愣了一下,旋即又恢复了目中无人的常态。

  此人正是中使边令诚。李隆基根本没把哥舒翰的劝谏听进去,还是派了个宦官到高仙芝军中当监军。

  其实本来高仙芝和边令诚还算是老伙计了,这两人在天宝初年就是搭档,那时高仙芝还不是安西节度使,还只是个都知兵马使兼安西都护。

  但那时他俩的关系还很融洽。因为中使的权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大,只有观察情况并择要上报朝廷的职责,而没有实际处置的权力。边令诚不会过多干预高仙芝的用兵,高仙芝也对边令诚很是照顾。

  就比如,天宝六载,高仙芝奉旨率一万人进攻小勃律国。边令诚不敢打,缩在据点里不出来,高仙芝就给他留了三千兵,自己带剩下的人一路平推过去了。

  他自己总共也才一万人啊!就给边令诚留了三千。

  然后他就带着这七千人灭了小勃律国,顺带宣扬国威,让西域七十二国都脱离吐蕃掌控,重新归附大唐。

  在唐朝,一个将领不灭个国什么的,都不好意思上桌吃饭。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,在史书里也就一笔带过的事,连王玄策本人在新旧唐书里都没有列传。

  而高仙芝攻灭小勃律国,可是单开一页,浓墨重彩地描写了。就凭这一仗,把高仙芝放到“没有圣旨不得随意灭国”的初唐,他都能说得上话。

  然后高仙芝就有点飘了,绕过了顶头上司、老恩主、时任安西四镇节度使的夫蒙灵察,直接向朝廷报功。

  其实这也难怪他飘,这种战绩,换谁谁不飘啊!

  但是夫蒙灵察不乐意了啊,军律明确规定不准越级上报,而且夫蒙灵察是个性如烈火的老家伙,心想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游击校尉,还是我把你破格提拔到大都护、都知兵马使的位置,你小子翅膀倒硬了啊,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

  他把高仙芝叫来大骂一通,左一句“天杀的”,右一句“白眼狼”,骂得高仙芝不知所措,很是恐慌。夫蒙灵察声称本来该杀,看你刚立了大功的份上就免了死罪,但奖赏什么的就想都别想了。

  边令诚很仗义,看见老伙计受了委屈,赶紧修书一封,上奏朝廷——毕竟这也是他这个中使的观察职责。

  奏疏上说,高仙芝受到了夫蒙灵察的威胁,如果刚立了大功就被处死,以后谁还为朝廷效力呢?

  此时的边令诚还是个一心报效朝廷的贤宦,没啥歪心思,跟高力士有得一拼。李隆基阅毕奏疏,觉得有理,便下旨削去夫蒙灵察节度使的官职,让高仙芝代替。

  朝廷使者下达圣旨,昔日被自己贬损的下级反倒成了自己的上级,攻守之势异也。夫蒙灵察吓得半死,但高仙芝宽宏大量,并不以高位自居,还是像往常一样尊敬地对待老恩主。

  后来夫蒙灵察改姓了马,从安西调到安东,安西大军就由高仙芝一人掌控,直到高仙芝因盟友的背刺,输了怛罗斯之战,把权力交给封常清,自己留在京城,做了右金吾卫大将军。

 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,唐朝对将领的要求很严格,哪怕你纵横西域十年,打了无数胜仗,只要输了这么一小仗,损失也不大,就得被革职。

  再后来,中使的权力越来越大,随便到一个边军,就能把那里的节度使呼来唤去。这就导致了那些中使们,比如辅会琳、冯神威还有边令诚,以及后来的程元振、鱼朝恩、李辅国,逐渐骄横起来。

  李隆基派边令诚监军,只是想着,他和高仙芝是老搭档。却没有考虑到,虽然高仙芝初心未改,边令诚却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边令诚了。

  当下,边令诚闯进府中,也不理会高仙芝的求情,当着诸位大臣的面,痛斥封常清。封常清自知身负重罪,没有作丝毫的辩驳,跪在地上,任由他骂。

  边令诚正好刚和高仙芝吵了架,便想拿封常清出气,显摆自己的威风,恶狠狠地道:“死罪暂且寄下,活罪断不可免!来人!”

  一招手,三十个手执棍棒的大汉涌进洛阳府内,看来他是早有准备。

  “给咱家重打五十军棍!”

  “你?!”李憕怒了,急声喝止,一步跨上前去,拦下了。

  边令诚冷笑一声:“李留守,咱这是在依军法处置,公是为何?难不成要插手军务么?”

  李憕无话可说,退回原位。这几个人中,他虽然品级最高,但职责范围仅限于行政,按道理,他是管不到军队事务的。

  高仙芝厉声道:“边公公,此人我要留在军中调遣!你把他打坏了,却让他如何听用?!”

  边令诚眼睛一瞪:“高将军,你是元帅,咱是监军,你管军事,咱管律法!咱就是要打,与你并不相干!”

  见高仙芝也拿自己没有办法,边令诚很是得意,却又恰逢时机,故作不忍地叹了口气。

  “不过,列位说的,也有些道理啊。”

  凑到封常清耳边,声音压低,堂上的几人却又能听见他说了什么。

  “封将军,你这一身是伤,五十军棍下去,怕是半条命都没了呀。”

  高仙芝闻言眉头一皱:“边公公这是何意?”

  边令诚眼睛一眯,嘴角一扯,伸出两根手指,搓了搓:“有些事儿嘛,也不是不可通融。懂咱的意思吧?”

  御史中丞卢奕拍案而起,喝道:“边令诚,你这是在公然索贿!本官定要上报朝廷,参你一本!”

  边令诚不屑地笑了:“卢中丞,你要参便参。不过,你可想清楚了,如今是谁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?若要告咱,尽管试试?”

  “好,你就等着吧!”

  卢奕素来嫉恶如仇,身为御史中丞,本就有监察弹劾的职责,听得边令诚这般有恃无恐,更加怒不可遏,一拂衣袖,摔门而去。

  边令诚朝门口看了看,啐了一口,转过头来,看着剩下敢怒不敢言的三人,干笑一声,道:“列位是识大体之人,须知这话可不能说的那么难听。”

  “本朝律法有一条叫做‘赎刑’,列位一定是熟知的。如今一点‘小意思’,就能让封将军免于刑罚,此乃皆大欢喜之事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  两行清泪从封常清脸上流下,无奈地道:“边公公,你问问高将军,问问军中的众将士,我封常清官至节度使,家徒四壁,无余私财,连战马都只养了两匹,平日里还舍不得骑,哪里来的钱向你打点?”

  边令诚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这也无妨,你出不起,可以请别人帮你出嘛。”

  李憕看不下去了,沉声说道:“边公公,你不要咄咄逼人!老夫就成全你,替封将军赎了!来人!”

  手下端上一盘金锭。李憕甩头示意,这盘金锭就被端到了边令诚的面前。

  边令诚拿起一块看看成色,心中窃喜,命人收下去,又朝高仙芝摊开手。

  高仙芝怒道:“怎么,这还不够吗?”

  边令诚摆了摆手:“高将军,咱的习惯,你怎会不知?这叫见者有份。”

  高仙芝紧咬牙关,缓缓摇头道:“你……你这就是欺人太甚了。”

  边令诚脸一板:“那就别怪咱不容情了。”

  令执棍壮汉:“李留守赎了一半,还剩二十五棍!”

  “且慢!”

  高仙芝声音骤然严厉,又即刻落回了低潮。

  他连同剑鞘,解下了腰间的佩剑,在手上端详着,抚摸着,仿佛那是一件珍贵的宝物。

  在边令诚不耐烦的催促下,才恋恋不舍地双手递了出去。

  “这是我的家传宝剑,乃辽阳安山所产精铁打造,价值不菲。”

  高仙芝长叹一声,向西边遥遥一拜:“父亲,孩儿不孝,为救好友,今日这宝剑,失传于孩儿之手了。”

  他祖上是高句丽人,唐灭高句丽后,迁到了陇西。

  边令诚这才笑道:“这就对了嘛。早这样,省下了多少麻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