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z.cc送走素云,贾瑜独坐于正堂。
脑海中回忆着近期发生之种种,心中感慨不已。
中举本是好事,却因秦可卿之事引得贾珍报复,被迫卷入这宁府旋涡之中。
从最初总管房外之冲突,到收复赖二,如今更是从佩凤手中取得名册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步步皆危。
即便如今大权在握,却亦只是徒有其表,未得人心。
想着那些个管事、庄头态度,贾瑜目光转冷。
这些人表面恭敬,实则暗怀鬼胎,皆听令于贾珍,无视自己权柄。
“名册虽重要,然这些个管事仆从亦是重要。缺了这些个人,手中权势,终是空中楼阁,落不到实处。”
他缓缓起身,行至窗前。
夜色中,宁府虽是灯火璀璨,却透着一股陈腐的暮气。
府中各般势力,便如同院中盘根错节的老树,看似枝繁叶茂,内里却是早已被蛀空,并非修修剪剪可以解决。
去除这些个枯枝腐叶倒也简单,可又从哪寻来新叶。
贾瑜心中有些苦恼,那些管事、庄头确是难倒他了。
将他们连根拔起很是简单,只消他一句话,便可全部斩除,但又从哪寻来人代替这些人呢?
“也罢,若是杀鸡骇猴还劝不得尔等,那便别怪我行雷霆之事了。”
贾瑜轻叹一声。
他在等,等宰了俞禄这只鸡,看看这些个猴子是何态度。
若是能骇得一些人回头,那倒还好。稳住这些人,收入麾下,剩下个胆大包天的猴子,杀了便是杀了,也能稳住部分局势,甚至可以扶持起个势力,去肘制赖二。
但若是这些个猴子全部都胆大包天,说不得尚需麻烦王熙凤了。
“咚咚咚....”
屋门被敲响,传来琥珀清脆声音:
“二爷,晚膳备好了,现在端进来吗?”
“嗯,备些清酒送爷房中,今夜你陪爷喝些。”贾瑜打开房门,看着眼前清丽的佳人道。
“是。”
琥珀脸上浮现一抹红霞,低声应下,转身离去。
不多时,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清酒便摆在了暖榻小几之上。
房中只余贾瑜和琥珀二人。
琥珀小心翼翼替贾瑜斟满一杯,又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。
烛光下,她低眼垂眉,脖颈修长,带着一股羞涩的美。
贾瑜端起酒杯,却没有立刻喝,目光落在琥珀身上:
“琥珀,这几日辛苦你了。原本在老祖宗院中甚是安稳,来我院中几日,便历经各种危机,倒是苦了你了。若你还想回去,尽可说于我,我便是去求老祖宗,也定让你脱离苦海。”
闻言,琥珀持酒壶的手一颤,几滴酒洒在小几之上。
她立刻放下酒壶,屈膝跪地,仰头看着贾瑜,眼中尽是惶恐:
“二爷何出此言,奴婢原本虽是老祖宗院中之人,但既被赐给二爷,便是二爷的人,怎可因主子危险而弃主子而去!这几日府中动荡,奴婢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只恨自己没本事,不能为二爷分忧解难,怎会觉得是苦!”
贾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,起哄真诚做不得假。
他俯身扶起,指尖轻触她皓月般的手腕,清凉且柔软。
“你看你,急什么。爷并非试探,只是不愿强人所难。你愿留下,爷心中可开心着呢。爷院中无人,手下也是无人,唯有墨香一个忠心的,有你在,爷也心安。”
琥珀起身,却仍是站着,不肯再坐。
她拿起一旁绣帕,擦去桌面洒落的酒水:
“二爷,如今府中情形,奴婢知道爷急,但奴婢在老太太跟前时,常听她老人家说,治家如烹小鲜,火候调料都要恰到好处,缺一不可。奴婢是个愚笨的,不知其中意思,但奴婢知道爷天纵之姿,定能明白老祖宗话中含义。”
贾瑜端起酒杯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琥珀,笑道:
“你个丫头,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!在爷这无需如此拘谨,爷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。”
说着,贾瑜将酒杯往前举了举继续道:
“怎地?看不起爷,不想和爷喝酒?”
琥珀被贾瑜这句话说的一愣,随即见他眼中尽是温和的笑意,这才反应过来。
她小脸微红,忙坐下捧起自己的酒杯,带着几分羞意和豁出去的意味道:
“二爷怎的就喜欢欺负奴婢!二爷,奴婢敬您。”
说着,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她平日极少饮酒,清酒入喉,顿觉辛辣,忍不住咳嗽两声,眼角也被辣出了些许泪水。
她那强装镇静却又带着些许狼狈的模样,别有一番娇憨的韵味。
见她如此,贾瑜将手中酒杯饮尽,朗声大笑:
“这般多好,快吃菜!在我这,无需那般谨慎。”
贾瑜夹起一筷子菜,状似随意问道:
“议事厅之事,想必你也听到了些风声。你觉得,爷该如何做,才能破局。”
琥珀见贾瑜态度真诚,又借着酒意带来的勇气,便未曾起身,只是平坐着端起酒壶,给贾瑜满上,又自满一杯,回道:
“爷,那奴婢可说了。”
说着她抬头看着贾瑜,见贾瑜点头,才继续道:
“二爷虽得管事之权,但底下那些人,面上恭敬,心里却未必服气。奴婢觉得若想破局,需要分两步走。第一步,那些个奴才胚子,欺软怕硬,二爷需以雷霆手段,杀鸡骇猴,让他们害怕,臣服二爷。”
“第二步,那些个奴仆就像园子里老树,看着枝繁叶茂,可根却是烂了,来阵风便倒了。与其费心费力的修剪,不如寻些好苗子,自己栽种施肥。虽然长得慢些,但根子是干净的,待其大些,往后风雨再大,也靠的住。
说完,琥珀面色带着酒红,眼带期待的看着贾瑜,好似等着他夸赞一般。
贾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没想到琥珀却有这般见识,竟然与自己心中所思不谋而合,到底是贾母院中出来的,见识真高。
他点了点头,伸手戳了戳琥珀白皙的额头,笑道:
“不错,能有这般见地,往后倒可当个军师,以后爷有问题便来问我们琥珀大军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