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z.cc赖二去的快,回得也快。
直接带来了贾敬的回信,自是无异议。
时间飞逝,很快便至腊月二十三,小年之日,亦是祭灶之日,更是宁府祭祖的大日子。
天色未亮,宁府上下已是灯火通明。
其中,中门、仪门、大厅、内厅、内三门、内仪门并内垂门,直至正堂,一路正门洞开。
临阶甬道两旁,赖二早早便带着众管事、小厮,用清水泼阶,打扫的纤尘不染。
廊檐下,朱红明柱亦被擦拭一亮,各处悬挂彩绸,灯笼。
祠堂内外早已洒扫干净,香烟袅绕,供桌之上三牲祭礼、香烛纸马等陈列的整整齐齐。
贾瑜早早便来了祠堂,在祠堂阶下最前的位置站着,等候着族中长辈和亲眷的到来。
卯时初刻,宁府各房男丁,无论老幼,全已到齐,于祠堂前庭院中肃立等候。
不多时,西府的人来了。
贾母因年事已高,天气严寒,并未亲至。
贾赦与贾政代表荣府长房、二房前来,其后跟着一众男丁。
贾赦一身常服,面色阴郁,眼神扫过贾瑜时,眉头轻皱,鼻中似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。
贾政则是一身儒服,面容端正,他先朝着祠堂内恭敬一揖,随后便站至堂下等候着吉时。
各房女眷则于垂花门内另设帷帐,不得入正院。
众人皆正冠以待,肃穆异常。
辰时至,钟磬齐鸣,乐声在祠堂回荡。
赞礼官高声唱喏:“吉时已至,启户。”
祠堂朱门,被四位身穿玄色礼服的仆役缓缓推开,众人迈步踏入。
贾瑜便依礼上前,立于主祭位侧后方半步,身后族众,依次而入,按序而立。
贾瑜对一旁捧着锦盒的族老点了点头。
那名族老上前,展开锦盒取出一封书信,高声宣读:
“贾珍荒诞,勒令禁足,.........然祖宗基业不可荒废。特命次子贾瑜,暂代主祭,”
此信,正是贾敬亲笔所书的那封信。
念罢,满场寂静。
贾瑜这才整肃衣冠,缓步走到主祭之位前,高声喝道:
“跪.......”
“叩首......”
..........
“读祝——”
.........
整个过程庄严肃穆,众人皆在贾瑜一声声高喝下,依礼而行。
礼成之后,众人依序退出祠堂。
贾政特意走到贾瑜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温声道:
“瑜哥儿,今日之事办的妥当。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,你能稳住东府,告慰先祖,很好。”
他这话,声音不高,却足以让周围几位族老听见,显是对贾瑜十分的支持。
他随后又道:
“然,这些事毕,重心尚需放于读书之道上,只有圣贤之道,方乃你立足之本。”
他这话说的甚是含蓄,但贾瑜又怎会不知其中道理。
贾政这是不知贾敬欲罢免贾珍,将爵位传于他,在为他考虑后路。
贾瑜连忙躬身道:
“多谢二叔提点,侄儿自是省得,此番事毕,定当用苦进学。”
贾政满意的点了点头,看着贾瑜愈发的满意。
随后又看向站于堂外没个正形的贾宝玉,不禁摇了摇头,无奈的叹息一声。
贾赦在一旁冷眼瞧着,冷哼了一声,也不曾说话,只是一摆衣袖,自顾自走了。
正在贾瑜心中不解之时,贾政拍了拍贾瑜的肩膀:
“你大伯性子如此,不必放在心上,用心做事便是。”
“侄儿明白。”
贾瑜面色不变,躬身应下,心中却是疑窦万千。
他自诩未曾得罪过这贾赦,此番竟会是如此态度,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。
祭祖结束,贾瑜在外院花厅设下了酒席招待族亲,鸡鸭鱼肉,山珍海味一应俱全,祖宗男丁按辈分落座,倒也热闹。
虽是寻常家宴,但众多族亲弟子,皆是吃喝了痛快。
很多族亲,虽是贾氏一族,但早已分了出去,混的好的还好,一些差的只得仗着宁府关系,谋个小差,早已和普通民众一般,平日里见不得几次荤腥。
贾瑜作为今日的主祭和东道主,自是坐在主桌,与贾政、贾赦,以及几位族老同席。
酒过三巡,气氛渐酣。
贾瑜正与身旁一位族叔说着话,却见两个年轻子弟端着酒杯,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。正是后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,以及东府旁支的贾蔷。
“瑜二叔。”贾芸先开了口,他和贾瑜同岁,但辈分低,称呼起来还有些别扭。
但脸上又强撑着谦逊:
“侄儿敬您一杯,今日祭祖,二叔主祭,威仪庄严,令晚辈敬仰不已。”
贾蔷也忙跟着举杯,他生得俊俏,蔻驰也伶俐些:
“正是,二叔如今执掌府务,又得敬老爷信重,实乃我宁府之幸。侄儿们平日无所事事,心中惭愧,只盼着能有机会,为二叔、为府里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两人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,这是看着贾瑜得了势,前来投靠效忠谋个差事了。
贾瑜心中了然,但却没急着回应,思考片刻。
贾芸乃是荣府旁支,父亲早逝,自幼被母亲带着长大。
而贾蔷乃是宁国公贾演正派玄孙,不过贾瑜这一脉乃是嫡脉,而贾蔷那一支则是嫡出分支。
不过他这一支脉子嗣不盛,到他这一代已是独苗。
两人在族中,倒是没传出什么非议。
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这二人虽算不得什么大才,但目前来看倒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。
他并未立刻答应,只是含笑举杯,闻声道:
“芸哥儿、蔷哥儿有心了。都是自家子侄,不必如此客气。我如今初掌府务,正千头万绪,确是需要可靠的人手帮衬。你们既然有心,改日得了空,可来我书房细谈。”
贾芸和贾蔷闻言大喜,连声道谢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这才欢天喜地地退下。
这一幕落在席间不少人眼中,他们自是心思各异。
贾瑜只做不见,依旧从容的应酬着。
酒宴直至申时方散,贾瑜亲自送至仪门。
族老们已然不复之前针对的态度,一个个变得客客气气,离去时纷纷与贾瑜客套寒暄。
甚至有不少人,看到贾芸和贾蔷那一幕,亦想着为后辈谋一份差事。
冬日天短,此时天色已然略显昏暗,直待最后一位族亲登车离去,他才觉出几分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