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z.cc“锵。”

　　陈威头上戴着抓绒帽，脸上架着护目镜，还有防尘口罩挡住了面孔。

　　薄羽绒服外面是耐磨的工作外套，还系一条厚重的皮革围裙，围裙从胸口覆盖到小腿。

　　手上戴着偏薄的防割手套，脚上穿着防砸的劳保鞋。

　　锵下去一块，他检查，看了看，又落回脚手架，解掉安全绳，不吊着，站在脚手架上继续叮叮当当地凿。

　　郑行弈在地面上，抬头看。

　　大石块周围一圈用来施工的脚手架很明显是陈威自己搭起来的，这一身从头到脚的防护，肯定也是他自己搞的。

　　就好像这不是谁谁谁的刑罚，而是一次值得认真投入的创作。

　　“你是在雕东西？”郑行弈问。

　　陈威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疑问，手滑蹭了一下，小锤砸的力道歪了，凿子原本应该进到石头里，却从表面划过，在石块上留下一道划痕。

　　他回头往下看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位看客，点头，说：“是。”

　　陈威不明白他为什么来，想了想，放下手中的工具。

　　从脚手架上爬下来，落地。

　　郑行弈看到他围裙上面沾着一层灰白的石粉。陈威把围裙解下，随手挂在旁边的脚手架上。

　　摘掉同样沾着微末石粉的护目镜和口罩，他问：“是有关动物觉醒的事情想问我吗？”

　　郑行弈：“差不多。”

　　不用继续问，陈威就回答现状，道：“它们在实验室适应得很好，虽然还没达到觉醒的界限，但看动画片玩游戏玩得很开心。”

　　他依照建议改进了过滤的速率，拉长整体流程，动物们要尽量住在实验室里，所以安排了解闷的东西。

　　郑行弈这段时间没关注进度，乍一听，有点生草。

　　“玩游戏，是我想的游戏？”

　　“是，网不好，买了单机游戏。不过打双人成行的时候它们一旦闯关失败就会互殴。所以像这种解谜合作类的游戏就被我剔除了。”

　　陈威思考，道：“我觉得接下来应该多放入几台电脑，因为它们已经出现明显的口味分化，除了少数几个喜欢玩游戏，其他也开始抢台。”

　　为了不让这群小动物们互撕打起来，他不得不规划固定的时间段，让它们轮流控制选片。

　　玩乐的设备已经不够用了。

　　郑行弈：“抢台？”

　　陈威心神领会，详解：“有的喜欢看热血冒险，有的喜欢看美少女变身，有的喜欢看刑侦探案，有的喜欢看百合……”

　　郑行弈：“……”

　　感觉都是沉迷玩乐的废宅。

　　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吐槽，陈威解释道：“玩闹是儿童的天性，它们正处在这段心理年龄。而且，如果给予它们知识，从小让它们养成学习的习惯，对我们没有益处。”

　　他又不是做慈善的，说：“人与人之间都要防备，更不能相信其他物种对我们的好感是永恒的。”

　　让这群动物掌握了过多的知识，对人类没好处。谁知道它们将来会不会心野了，背叛人，回归原本的种族。

　　他在培养，但更在提防。

　　郑行弈对此无所谓，只问：“它们会看出来吗？有智慧就很难接受被控制。”

　　提前表现出防备，等将来对方的心智成长到足够发现的那一天，它们就会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欺骗。

　　到时候，在愤怒与悲伤之下，反而会促成“背叛人类”这个选项成型。

　　“可能吧。但我没有控制它们，是玩耍的诱惑不可小觑。正常人都抵抗不了，更何况是它们。”

　　陈威不会轻视足够产生智慧的生物。他连对待实验品的真正心态都没向同样负责关照的副手们耳提面命。

　　免得他们在接触时把戒备表现得太明显，给动物们留下记忆的佐证。

　　就让他们抱着亲近与喜爱，以最自然的姿态，天天夹着嗓子去和毛茸茸们贴贴。

　　他也是在真心关爱实验品。

　　陈威说：“我认为可以带它们挖掘在玩乐之外的额外爱好，让它们发挥喜好和长处，除了教会真正的思考和智慧。”

　　简言之，他像是在培养家族里不继承家业的后代。将来想从事什么职业，实现什么梦想，只要是个正经活，就可以获得无条件的宠溺、支持。

　　唯独不要去肖想不该肖想的家产。

　　郑行弈：“如果有喜欢思考的呢？”

　　陈威想了想，说：“看它能思考到什么程度。太低的、太高的都可以考虑保留，中间不上不下的最好清除。”

　　过低的无法造成阻碍。过高的智力水平，能够看明白人类的强大，到时候不绝望到自杀就算心态稳定。不上不下的才会乱跳，成为普通人的安全威胁。

　　应该提前做掉。

　　陈威说：“我想研发可以控制觉醒生物的道具。”

　　这是在向“材料供应商”提项目的设想。

　　他说：“只依靠寥寥的动物，最多率领一小部分族群，不能覆盖全部。其余的生物太多，将来如果冒出头，不可能杀完，应该寻找另一种控制办法。即使不能控制，也要有效防御。”

　　他的诉求是：我们可以给甜枣，但手里也要有棍子。

　　郑行弈问：“不怕这种道具研制出来之后被用在人类身上？”

　　你之前不是连实验室都要炸了，生怕这玩意被拿走滥用。

　　陈威：“你们是好人。”

　　郑行弈：“你抖m？”

　　陈威：。

　　“我冒犯了何小姐的狗，也影响到了何小姐，这是事实。愿意为同伴出头，不放弃义和理，选择惩治我；而不是盯着新设备带来的利益，选择让受害者先吞下委屈。这才是对的。”

　　假如看管地点不做出正确的反应，哪怕是漠视，更甚是讨好，陈威心中都会谋划，等到通讯被干扰断绝后，趁乱想办法坑他们一波，逃走自己去实现目标。

　　倘若能为利益屈从，而置同伴情谊于不顾，那么总有一天，也会为其他原因抛弃原则。

　　这种人不能信赖，也不能托付。

　　陈威不像是那个被惩治孤立的对象，反而像旁观者，说：“周先生是好人。”

　　“这话还是别到周哥面前说了。”

　　感觉周震听到会连退两步，摸着一胳膊的鸡皮疙瘩，迅速远离现场。

　　陈威点点头，反正他平时也不会见到周震，解释上一个疑问，道：“正如你所说，我还是会担心道具研发出来后被用到人身上。

　　“假如能制造成功，如果有谁想对人使用……那就只能把那个谁先除掉。”

　　“你还挺极端。”郑行弈道，“如果是把设备用到那些烧杀抢夺的人身上呢？用来控制他们。”

　　陈威：“他们不是人。”

　　所以不算用到人身上。

　　郑行弈：。

　　解决方法居然是把对方剔除人籍，真有你的。

　　郑行弈：“那你觉得自己是人吗？”

　　也就是他才能问出这种直白且看上去很没眼力见的问题了。

　　但又不像是冒犯，而仅仅是好奇。

　　陈威也没感受到冒犯，思索后回答：“从生理与心理的角度来说，我是。以我的规则判断，我也是。不过，我现在可能算半个吧。”

　　他说：“但你们是一整个人。”

　　郑行弈：“谢谢。如果不是用谈尸体的语气来说就更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