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z.cc各种猜测、荒诞的、阴暗的、看似有理有据的，在厂区的各个角落和浑浊的空气里碰撞交织。甚至有讨厌田国平的人，还开始写匿名信。毕竟当厂长这么多年，说是一个人不得罪也是不可能的。
田国平这几天心情自然是差到了极点，丢的钱，公安局那边是一点消息没有。钱找不到，已经够上火的了。关键是这件事传的还到处都是，说什么的都有，让他也是浑身难受。虽然他也试图解释这些钱是借来的，但根本没人听，反而越描越黑。
……
县医院的病房内，始终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。
病床上，白志强已经睁开了眼睛，但他的脸色苍白，脸颊凹陷，嘴唇干裂起皮，眼睛空洞地朝着天花板。
主治医生俯身，凑得很近，用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对方眼球上，观察对方的瞳孔变化。
田玉芳和赵语录并排站在一边，表情各异。
田玉芳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手背的肉里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的动作。
负责医生检查询问的同时，旁边的实习医生在病历上不停的记录着。
“现在，跟我说，‘啊——’。”负责医生继续引导着。
白志强的嘴唇嚅动着，喉咙里发出一串含糊不清、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的“呃……”的声音，音调扭曲，完全不成音节。他的脸因为用力而涨红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但依旧无法说出一个清晰的字。
吴医生又测试了白志强的触觉反应，用钝头针轻轻刺他的手指和脚背皮肤，以及双臂、双腿的基本情况。
一套检查下来，花了将近二十分钟。
检查完毕，吴医生起身，查看了一下病历夹内的内容，确定没问题了才看向了紧张万分的田玉芳和赵语录两人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：“家属出来一下，我跟你们谈谈情况。”
……
三人前后脚走出病房，医生随手带上了门，将病房内的压抑隔绝在里面。
“吴主任，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了？”田玉芳实在是忍不了了，抢先开口。
吴主任道：“病人因严重颅脑损伤、导致硬膜下血肿，已经昏迷近八天，能清醒过来，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。说明患者脑干的基本功能保住了，最危险的阶段也算是过去了。”
田玉芳听到这瞬间就松了口气！
“但是！”吴主任又继续道：“虽然患者达到意识恢复的水平，但身体功能并没有恢复。经过我刚才详细的检查，病人的后遗症明显。第一，患者的视力受到了影响。瞳孔对光反射，反应极其迟钝，眼球自主活动和追踪能力很差，反应很慢。初步判断，是大脑枕叶视觉中枢受损，导致的皮质盲，就是中枢性视功能障碍，简单点说就是大脑里负责‘看东西’和处理视觉信号的那部分功能有损伤，导致视觉功能受到了影响。”
儿子已经恢复两三天了，田玉芳自然是知道儿子的视力好像有影响了，脸色惨白道：“那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东西！他还要上学呢！以后不会变成瞎子吧！”
吴主任道：“家属你先别激动。病人只是视线模糊，怀疑是中枢性视功能障碍，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。你们也用不着太担心，病人很年轻，恢复能力肯定比成年人要好。一般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自发性改善。所以你们也不用太着急！”
赵语录也道：“玉芳！吴主任说的对。志强才刚醒过来没几天，眼下还在恢复阶段，你也别太着急了。”
田玉芳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。
吴主任道：“病人的视觉障碍后遗症是其一，其二是运动功能障碍。双侧肢体肌力显著下降，无法自主控制手脚进行有效活动。同时面部肌肉联动也有一定障碍，吞咽功能也有损伤。”
田玉芳再次一脸的紧张：“怎么还这么厉害。”
吴主任道：“病人还在恢复期，初期病情重正常，后面应该还能继续恢复。但具体能恢复到什么情况，那就不好说了。因为脑神经损伤的恢复是个缓慢的过程，而且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。但大多数患者通过长期康复练习，部分功能可以得到改善。但想要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，效果因人而异了，这个谁也不敢保证。”
赵语录和田玉芳听到这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。
吴主任道：“患者的后遗症三，就是语言功能。由于患者控制发声的肌肉群协调性丧失，导致他无法清晰吐字。这可能伴随一定程度的失语，好在患者还能听明白说话，应该思考方面问题还不大。暂时就这些问题。”
“我的儿呀！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。”田玉芳再次哭爹喊娘起来。
吴主任道：“家属也别太激动！病人现在的情况如此，不代表未来的情况也一样。相信只要进行专业的康复训练，加上一些神经营养类的药物来预防并发症。未来还是有希望的！当然，你们也可以去市里，甚至是省里的大医院去看看，那边的医疗条件比咱们发达，也许能有什么更好的，更先进的治疗方案也说不定呢！”
吴主任说完便带着几个实习医生转身离开了。
赵语录脸色难看的点燃了一根烟，一口又一口的抽着……本来还以为一个前途光明的继子，很快就会让他享福，谁成想，转身就变成了一个看不能看，动不能动的废人，他说心里不窝火也是不可能的。
田玉芳则是哭哭啼啼，虽然儿子醒了，但情况非但没有变好，反而变得的更坏了。
“他爹，你说这可咋办啊？”田玉芳抽泣地道。
“咋办？我能咋办？我也不是神仙。”赵语录狠吸着烟道。
田玉芳道：“那你也不能不管志强吧！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。叫了你爹这么多年！”
赵语录道：“我不管他！我如果真不管他，早就把他卷起来丢大道了。他现在能醒过来，至少有我一半的功劳。现在说啥也没用了！慢慢养，慢慢恢复，恢复成啥样，算啥样吧！”
田玉芳道：“那怎么能行呢！万一志强要是恢复不好，岂不是成了废人了吗。那他以后结婚生孩子可怎么办？”